艾青 《墙》

一堵墙，像一把刀　　　　　　　　　　　　
把一个城市切成两半　　　　　　　　　　　　　
一半在东方　　　　　　　　　　　　　
一半在西方

墙有多高？
有多厚？
有多长？　　　　　　　　　　　　　
再高、再厚、再长　　　　　　　　　　　　　
也不可能比中国的长城　　　　　　　　　　　　　
更高、更厚、更长　　　　　　　　　　　　　
它也只是历史的陈迹　　　　　　　　　　　　　
民族的创伤　　　　　　　　　　　　　
谁也不喜欢这样的墙
　　　　　　　　　　　　　
三米高算得了什么　　　　　　　　　　　　　
五十厘米厚算得了什么　　　　　　　　　　　　　
四十五公里长算得了什么　　　　　　　　　　　　　
再高一千倍　　　　　　　　　　　　　
再厚一千倍　　　　　　　　　　　　　
再长一千倍　　　　　　　　　　　　　
又怎能阻挡　　　　　　　　　　　　　
天上的云彩、风、雨和阳光？
　　　　　　　　　　　　　
又怎能阻挡　　　　　　　　　　　　　
飞鸟的翅膀和夜莺的歌唱？
　　　　　　　　　　　　　
又怎能阻挡　　　　　　　　　　　　　
流动的水和空气？
　　　　　　　　　　　　　
又怎能阻挡　　　　　　　　　　　　　
千百万人的　　　　　　　　　　　　　
比风更自由的思想？　
比土地更深厚的意志？　　　　　　　　　　　　　
比时间更漫长的愿望？
 

Wall

Ai Qing

A wall is like a knife
It slices a city in half
One half is on the east
The other half is on the west
How tall is this wall?
How thick is it?
How long is it?
Even if it were taller, thicker and longer
It couldn’t be as tall, as thick and as long
As China’s Great Wall
It is only a vestige of history
A nation’s wound
Nobody likes this wall

Three meters tall is nothing
Fifty centimeters thick is nothing
Forty-five kilometers long is nothing
Even a thousand times taller
Even a thousand times thicker
Even a thousand times longer
How could it block out
The clouds, wind, rain, and sunshine of the heavens?

And how could it block out
The currents of water and air?

And how could it block out
A billion people
Whose thoughts are freer than the wind?
Whose will is more entrenched than the earth?
Whose wishes are more infinite than 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