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 《死水》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
铁罐上绣出几瓣桃花；
在让油腻织一层罗绮，
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
漂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
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

The Stagnant Ditch
Wen Yiduo

This is a ditch of hopeless, stagnant water
No breeze can ruffle;
Better throw in more junk and scrap,
Pour in slops and garbage.

Brass may take on an emerald patina,
Tin cans may rust in a pattern of peach petals;
Let scum weave a gauzy veil over the whole
And bacteria generate evening clouds.

Let the stagnant water ferment, become green wine,
Flecked with white foam like pearls;
The sniggering of small pearls makes large pearls
To be bitten and broken by bibulous mosquitoes.

Thus such a ditch of hopeless, stagnant water
May boast a certain novelty;
And if lonely frogs break the silence,
To all intents the stagnant water is singing.

This is a ditch of hopeless, stagnant water;
This, beyond doubt, is no abode of Beauty;
Better let the Demon of Ugliness plough it up
And see what he can make of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