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 《口供》

我不骗你，我不是什么诗人，
纵然我爱的是白石的坚贞，
青松和大海，鸦背驮著夕阳，
黄昏里织满了蝙蝠的翅膀。
你知道我爱英雄，还爱高山，
我爱一幅国旗在风中招展，
自从鹅黄到古铜色的菊花。
记著我的粮食是一壶苦茶！

可是还有一个我，你怕不怕——
苍蝇似的思想，垃圾桶里爬。

Confession
Wen Yiduo

I don’t deceive you, I am no poet,
Though I adore the integrity of the white gem,
The green pine, the vast sea,
The setting sun on the crow’s back
And the dusk woven with the wings of bats.
You know I love heroes and towering peaks,
A national flag fluttering in the wind,
Chrysanthemums from tender yellow to antique bronze.
Remember that my food is a pot of bitter tear!

But will it scare you to know that other me?—
Whose fly-like thoughts crawl in the garbage can.